清晨,雾气缭绕,出租车里,走下一位老者。
衣着朴素的他,露出标志性的笑容,给人一股暖意,还有点可爱。
像极了,刚从公园晨练归来的普通老头儿。
然而定睛一看,老者头发雪白,根根抖擞,簇拥着,一副道骨仙风的儒雅之气。
如同仙中之人降临一般!
确实,他被世人称为“酒仙”、“酒魂”、“酒王”……
所有与酒相关的最高荣誉,仿佛都像为他量身定做的那般。
季克良,业内无人不知、无人不晓的白酒教父。
传奇出身,却怀心酸回忆
跋山涉水,初进茅台镇
1939年4月24日,中共机关报《新华日报》,一则茅台酒的广告,安静中透露着骄傲。同一天,南通市东郊农家一间茅草屋,一个小男孩呱呱坠地。
当时没人能想到,这个小男孩会在千里之外的异乡,成为一代酒神。后人说,这是一则召唤酒神的广告。
当然,并不是每一个传奇,都有着传奇的开始。
季克良,有着一段心酸回忆。
自打记事,季克良闻到的第一缕酒香,来自亲生父亲。生父姓顾,是一个小县城农民,除了操持农活,还擅长酿酒。破败的老宅,时常弥漫着甜甜酒香。
不过,这股香气,很快就消散了。
季克良是家中老五,物质匮乏的年代,同时拉扯五个孩子的艰辛,可想而知。在他三岁时,父母把他过继给膝下无子的姑姑,顾克良,从此改姓季。
虽然自己从未接受过文化教育,他的父母们,却十分重视子女的教育。
背负两家人的期许,季克良考入无锡“轻”工业学院,选择了食品发酵专业。
“那时他就选择了与酒相关的人生。”
有人这么说。
但,季克良不愿依附这种传说。
“选择这所大学,只因路费便宜”。
毕业后,季克良被分配到远在贵州的茅台厂工作。
从老家张芝山出发,坐一天船到上海,然后坐两天火车到湖南株洲,又花了两天时间从株洲坐火车到贵阳,再坐一天车到遵义,而从遵义到目的地茅台镇,三天才有一趟班车。
等班车期间,他掏了三角六分钱,尝了人生第一口茅台酒。
三公里蜿蜒曲折的爬坡土路,走的实在漫长,猪仔在泥泞的路边拱得满身泥巴,不时从人的腿边擦过去。
一路颠簸,季克良终于到了茅台镇。
一下车,扑入眼帘的是成片的低矮黑瓦房。进入厂房,荒无人烟,大部分场地被闲置,只有1/5在发挥产能。那一年,茅台亏损80多万,厂里300个职工不断往外调。
初来乍到的季克良,被安排住在赤水河边一排矮矮的工房里。
生活条件,远比他想象的还差。
排除万难,专注研究
三年出力晋升厂长
既来之,则安之。
很快,季克良便投入到茅台酒工艺研究改良中。
初步了解后,他发现茅台的粮造工艺有很多神秘之处,这与他在大学里学到的并不相同,勾起了他的探索欲。
此后,他扎进生产车间,整日和工人们在一起。
高温环境下,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劳动,衣服从来没有甘爽过。背酒糟时,常因重心不稳摔下酵池,烤酒时,累得晕倒,也是家常便饭。
沉重的劳作,在季克良看来,是一种利器打磨璞玉般的磨练,也正是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,让他和工人们建立了深厚的情谊。
饭票被盗,工人们一点一点抠下粮食给他;
背酒槽时摔倒在三米深的窖坑,腰部受伤动弹不得,师傅们火急火燎的用手推车把他送回宿舍;
生病坚持劳动,昏迷至晕倒,是他们大老远求医寻物……
在艰苦环境的磨砺、温暖人心的助力下,季克良终于在1965年有所成就,他的论文《我们是如何勾酒的》,科学总结了茅台酒的勾兑工艺,为提高酱香、浓香、米香等多种香型的白酒提供了科学的方法与依据,极大的提高了茅台酒的产量。
正当所有人为此而高兴的时候,不幸降临了。
文革期间,茅台酒厂的厂长被打成了‘走资派’。季克良心直口快地说了句‘不像走资派’,便被扣了个‘铁杆保皇派’的帽子。
一句话带来的,是下放三年!
在这三年里,他被下放到车间酿酒,外加各种旁人不愿意干的杂活、累活。
粮酒其实是份苦差,几乎所有工序都与炙热联系在一起:制取、发酵、蒸馏、蒸煮,还要经历堆积发酵、入池发酵、7次取酒、9次蒸煮…
如修禅悟道般磨人、漫长。
繁重的劳动让季克良苦不堪言。
一天要烤10甑酒,将槽子从地窖中背出来切碎,再上甑、下甑、加曲、翻拌、收堆。一甑糟子一吨左右,来来回回折腾20多次,总量达20吨。
这就意味着,他一天要搬运200吨的东西!
更要命的是,酿酒需用赤水河的水,还得人工烧水。季克良每天凌晨两三点就得爬起来生火,连续忙碌12个小时,到深夜才可以休息。
每天重复这些最基础的体力活,他一干就是三年。
生活总不会只给你磨难。
由于这段时间工作突出,季克良一步步晋升,从副科长、副厂长到厂长。期间,质量逐渐稳定下来的茅台厂,逐渐摆脱了亏损的枷锁,走上了正轨。
“说句良心话,如果没有这三年,我感觉我在茅台会没有现在的这么一个结果。”
多年后,季克良感叹道。
中国酒界泰斗秦含章老先生曾说:“季克良是个全才”。
酒厂一线工人这么评价:“那老头什么都会,你难不倒他的。”
但,赞许的背后,隐藏着季克良对家人的亏欠。
他曾写过数次的请调报告,如山的亲情是他数次申请调令的原因。1967年,他的养母病重,接到消息后,赶了五天五夜才回到老家。然而,还是没能见到亲人最后一面。
这件事,成了季克良永远的痛!
花甲之年整装上阵
打造世界第一品牌
1985年,季克良有意辞掉厂长工作。
当时,沿海城市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,听到他请辞的消息,很多公司开出优厚条件,向季克良投来了橄榄枝。
“曾经有人给我一个小别墅,那时候我的工资才几十块钱。那个时候告诉我年薪有5万块钱。我说不去不去。”
主动请辞,等到可以离开时,他为什么又不走了?
“去那些地方,我感到对不起茅台。”
季克良不舍道。
世人都说,季克良成就了茅台,但在他心中,是茅台成就了自己。
金融市场,风云变幻。
1998年,亚洲金融危机爆发。整个黔酒阵营几乎全军覆没,集体失语,茅台也难逃宿命。5月,身兼公司党委书记、董事长、总工程师于一身的季克良,临危受命。
那一年,他60岁。
六十花甲子,本该是卸甲归田,尽享天伦的年纪,但季克良却带着一帮老兄弟,重新出发。
这一次,他对质量把控,严格到了变态的地步。
他提出:“产量服从质量、速度服从质量、效益服从质量、工作量服从质量”。
此后,季克良更忙了。但只要在公司,每天早上的品酒会,他一次不落。
严抓质量的季克良,相比在管理上,就显得不那么强势了。
性格温和的他笑称:“不够强势的领导,更容易培养接班人。挖掘大家的潜力和积极性,一个脑袋总不如九个脑袋好使。”
如他所言,茅台集团的领导无一例外都继承了茅台宝贵的传统。
“老爷子让茅台整个技术的传承来得更加快,变得更加成熟。整个茅台技术队伍的强大,他功不可没。”
他人的美誉并未让季克良松懈下来。
“要牢牢地把握好前人传下的品牌,做好,做强,做大,做长久。可以尝试,但不能盲目冒进。”
这是他的经营理念。
酒越陈越香,坚守后的彩虹也格外绚丽。
或许正是季克良的坚守,让茅台不仅收获了“质”的变化,也带来了“量”的飞跃。公司市值一再创下新高,成为世界蒸馏酒绝对的第一品牌。
2003年,茅台酒产量首破10000吨。
“这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刻!”季克良开心的像个小孩子。
2011年,一瓶“精装汉帝陈年茅台”被一位收藏家以890万成交价买走。
没错,一瓶酒,值北京一套房!
如此丧心病狂的等价交换,世界范围内,恐怕只有茅台等少数几家能做得到吧。
2013年,贵州茅台的年营收达到了309.22亿元,远超了五粮液,稳坐白酒行业头把交椅。不仅如此,在季克良的带领下,茅台积极推行国际化战略,陆续登陆美国、日本、澳大利亚、俄罗斯、新加坡、意大利等多个国家。
“40多年喝掉两吨茅台酒”。
这是媒体报道季老最爱讲的事。
在很多爱酒人士看来,每天喝茅台酒,着实是一桩美差。但,物极必反。有些事情再偏爱,过了那个度,就成了煎熬。
为了保持高品质品酒所需的敏锐嗅觉,过量饮酒、吃辛辣食物都是被禁止的。
季老的生活,过得犹如清教徒一般。不酗酒、不抽烟、不熬夜、不吃辛辣食物……是他几十年来一直遵循的生活习惯。
在白酒行业,人人都说季老拥有全世界最贵的鼻子!
他只要用鼻子一闻,便可区分几百种不同年份、不同轮次、不同酒精浓度、不同典型体、不同酒龄的茅台酒。
“他的鼻子就像爪子一样,可以覆盖在酒杯上”
这个比喻,颇为贴切。
如今,每当有老员工问季克良:“还记得当年我们点松油灯照明,背背篓下窖池背糟子的时候吗?”
老爷子眼神一下子就悠远深邃起来。“那是用青春、激情、奉献积淀下来的成长记忆!”
“杏花烟雨风骨,乌蒙磅礴气势”,人人都用这句话来形容季老。
照老人家自己的话说:“回忆起漫长又弹指一挥间时光,就像保尔柯察金讲的,我没有虚度年华,我将我的青春与热血挥洒在了这片我热爱的土地上。”
这怕是“杏花烟雨文人骨,乌蒙磅礴气冲霄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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